「沈十年,你我之事,前尘已了。」</p>
「薇娘心性质朴,不谙世事,望你莫要将高门贵女的手段,用在她身上。」</p>
我缓缓放下手中剔透的琉璃盏。</p>
当真,索然无味到了极点。</p>
萧珩话音落下,满园喧闹顷刻凝固。</p>
我抬眸看向他,这个曾与我同床共枕八载的男人,陌生得如同从未相识。</p>
林薇适时地瑟缩了一下,如受惊小兔般躲到他身后,只露出一双泫然欲泣的眼。</p>
「十年,此处非朝堂,亦非深宅。收起你那套威仪,莫要吓着她。」</p>
呵。</p>
我起身,将面前那盏未饮的果酿推开,顺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披风:「今日扫了诸雅兴,是我之过。宴上开销,记在我沈十年账上。」</p>
「告辞。」</p>
擦身而过时,我瞥见萧珩紧抿的唇,和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。</p>
府门外,等待车驾的片刻,一枚系着青色络子的玉佩,被萧珩的长随无声递到我面前。</p>
「侯爷……不,萧大人说此乃沈家旧物,物归原主。望娘子珍重。」</p>
我认得那络子,是林薇的手艺。</p>
而那玉佩,是我兄长沈翊的遗物。当年他战死边关,尸骨无存,唯此玉佩由同袍带回。</p>
我视若性命,却在一次与萧珩争执后,愤而掷还于他,言道「既你心中无我沈家,此物留之何用!」</p>
如今,他竟以此物,来划清界限。</p>
指尖触及玉佩冰冷的边缘,那熟悉的纹路却烫得我掌心剧痛。</p>
马车行至半途,骤雨忽至。</p>
豆大的雨点砸在车顶,噼啪作响,一如我纷乱的心跳。</p>
腹中那尚未成形的骨血,似也感应到我的悲痛,隐隐传来一阵细微却清晰的坠痛。</p>
我死死攥紧兄长的玉佩,坚硬的棱角硌入掌心,那痛楚却奇异地压下了腹中的不适。</p>
「青黛,」我的声音在雨声中几不可闻,「回府后,去请孙嬷嬷来一趟。」</p>
青黛猛地抬头,眼中瞬间蓄满了泪:「小姐!您……您三思啊!这是您的骨肉,是沈家将军的血脉啊!」</p>
「正因他是沈家的血脉。」我望着车窗外迷蒙的雨帘,雨水蜿蜒而下,像流不尽的泪。</p>
「才不该生在这般不堪的境地。萧珩既已另娶,这孩子便注定是个尴尬。与其让他来世间受苦,不如从未开始。」</p>
青黛泣不成声,只是紧紧握住我冰凉的手。</p>
孙嬷嬷来得很快。</p>
她看过我的面色,又仔细搭了脉,布满皱纹的脸上是深深的叹息。</p>